老吴拍着大腿,膝盖上的石膏被震得“咚咚”响,语气斩钉截铁:“我这人一辈子没撒过谎,真的是人干的!那白影子飘来飘去的,估摸着就是他们故意弄出来的障眼法,要么想把我吓跑,要么就让我以为撞了邪,从此不敢声张。哼,这点小伎俩,还想蒙骗我这把老骨头!”
周天点了点头,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,心里大概有了数。煤矿上丢东西不算稀奇,尤其是炸药这类管制物品,黑市上向来有人高价收,难免引些不法分子铤而走险。但这次不同,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。他把笔录本悄悄塞进枕头下,正琢磨着回头把这情况汇报给局长,让队里加派人手,重点查一查矿上的熟面孔——能把巡逻时间掐得这么准,绝不是外行人能做到的。
老吴却又叹了口气,眉头皱得像团拧在一起的麻绳:“不过说起来,这事确实透着怪。他们进来的时候,好像压根没人察觉。你知道的,矿上夜里有巡逻队,四个大老爷们,隔一个钟头就绕仓库转一圈,带着手电筒和警棍,脚步声老远就能听见。按理说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。可那天夜里,巡逻队的人刚走过拐角,他们就摸进来了,像是掐准了秒表似的,把巡逻的间隙拿捏得死死的。”
他往仓库的方向瞥了一眼,眼神里的疑惑像化不开的雾:“还有那铁丝网,我后来一瘸一拐地去检查过,上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口子,齐刷刷的,一看就是被钳子剪开的。可那位置特别偏,藏在一丛半人高的荆棘后面,平时除了割草的,谁会往那儿去?不仔细扒开刺儿看,根本发现不了。他们怎么就偏偏找着那么个地方?你说,这是不是太巧了?”
周天没说话,只是望着仓库周围那圈墨绿色的铁丝网,指尖在下巴上轻轻摩挲着。老吴的话像颗石子,在他心里激起了更大的涟漪——能避开巡逻队,精准找到防卫的漏洞,这伙人绝不是临时起意,怕是早就踩过点,对煤矿的布防摸得一清二楚。这背后,十有八九有内部的人配合,不然绝不会这么顺利。
他心里透亮,面上却不动声色,反而笑了笑,露出几分年轻人的懵懂:“这种事我可想不明白,吴叔,听着跟说书似的,就当一个鬼故事听一听吧。”
老吴也没多想,只当他是吓着了,摆了摆手:“行了行了,你还是个孩子,自然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。好了,天不早了,早点休息吧,养好了伤才能早点出院。”
周天笑了笑,顺势起身:“行,吴叔,我去上趟厕所,听你说的这些,心里一紧,倒有点想上厕所了。”
老吴被他逗笑了,摆了摆手:“去吧去吧,这孩子,还真被吓着了?”他看着周天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心里暗笑——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小子,经不住吓,说不定真是被那“白影子”的说法唬得有点慌了。
周天走出病房,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。他没往厕所去,而是借着走廊的阴影,快步走到护士站旁的公用电话前。有些事,得赶紧汇报给局里——这矿上的水,比想象中要深得多。
周天站在巷子口,夜色像墨汁一样浓,巷子里的老吴迟迟没出来。他摸出别在腰后的手机,屏幕在黑暗里亮起一小块光,拨通了赵磊的号码。
“赵队长,”他压低声音,将刚才在仓库外观察到的细节一五一十道来,“老吴进去快半小时了,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。我刚才看见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跟守在门口的人递了个眼色,那眼神不对劲。我怀疑,这事肯定有内部人在帮忙,不然对方不可能把消息捂得这么严实。”
电话那头的赵磊正对着台灯看卷宗,闻言眉头拧成个疙瘩:“我知道了。你现在别轻举妄动,除了探听消息,最重要的是盯紧老吴的安全——谁也说不准他们把老吴叫进去想干什么。记住,保护好他,等我消息。”
“队长放心,”周天握紧手机,指节泛白,“这事我一定给您办妥当,绝不出岔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