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池边崖。
青天为冠,云海缠足。
不似人间,天宫仙境。
两道身影凝立不动,一大一小,在云海边缘驻足良久。
一袭白袍的张燕云揉着胡茬,自言自语道:“大舅哥说玄武鼎就藏在池底,可横看竖看,不像藏有国器重宝,瑶池宗在这立宗百年,难道没察觉到?”
旁边童子负手而立,相貌俊美,难辨雌雄,看似六七岁稚嫩,偏偏生出老气横秋气势,双眸只露出一道缝,轻声道:“是真是假,钻进池底一看便知。”
天武玄鹤徐忘机。
张燕云举起绣有云纹双袖,惋惜道:“老子这身白袍,是媳妇儿一针一线亲手缝制,要是弄皱,回去不得挨俩大耳刮子?”
徐忘机眉头挑起,“你不是常说自家媳妇知书达理,善解人意,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贤妻,怎么会扇你耳光?”
“你傻呀!耳光是我自己打自己,给若卿消气用的。”
张燕云剜了他一眼,恶狠狠道:“见到衣袍受损,她不会口出埋怨,但心里怎么也要难受几分。我媳妇儿即将临盆,若是动了胎气,那可就是一尸两命!我老张可不敢赌!”
徐忘机缓缓摇头,鄙夷道:“杀的天下不敢高声语的张燕云,竟是名四畏堂,当年马踏四疆的张无敌,沦落到关起门来讨老婆欢心了。”
“一只老到掉毛的畜生,懂鸡毛啊!”
张燕云美滋滋道:“天下间第一等快活,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,外面大雪纷飞,漂亮老婆烫一壶酒,儿子喊一声爹,嘿,痛快,你修了几百年大道,孤苦伶仃,就是一个鳏夫,配说我老张是四畏堂?”
徐忘机冷哼一声,“无聊,凡间俗事,怎能和大道相提并论,你的英雄气,快要被胭脂红磨没了,以后再打起仗来,必是败军之将。”
“咒我?”
张燕云从后面掐住徐忘机细嫩脖颈,“不服单挑,尝尝老子的英雄气和麒麟刀是否磨的干净!”
徐忘机拍掉手掌,没好气道:“你把我从闭关中喊来,就是为了给你下水找玄武鼎?”
“废话!”
张燕云硬气道:“之前去九江杀韩无伤,你老小子就推三阻四,不肯出关,若是一同出手,姓韩的早没了。”
徐忘机沉声道:“我若出手,天下第一术士申天离答应么?新晋谪仙人李小鱼,可跟登柱几十年的老仙人无法相提并论,若不是轩辕龙吟在旁伺机而动,申天离不知是敌是友,怕阴沟里翻船,那一夜,谁都回不了大宁。”
“操那么多闲心!”
张燕云催促道:“快点儿下池子里给老子找鼎,若是怕脏了衣袍,先脱干净,光腚下去!”
徐忘机蹙起眉头,“你为何不光屁股入池?”
张燕云满脸傲气道:“瞧瞧,说的是人话吗?这是西王母寝宫,漫天都是仙女,老子九尺爷们,能随随便便脱光?再说,咱俩亮了屁股,能是一回事?一寸钉和一尺枪,不可同日而语。”
“张燕云,我……!”
徐忘机骂到一半,被张燕云摁住嘴巴,“听话,乖,把鼎捞上来,机缘咱哥俩一人一半。”
“姓张的,小心你生儿子没屁眼!”
徐忘机咬了咬牙,身形暴起,一头扎入云雾遮蔽的池水。
“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儿,屁股没老子巴掌大。”
张燕云乐呵一笑,从兜里掏出几粒肉干,漫不经心磨起了牙。
昨日大舅哥密信,对于把上官果果和骆太平送过去,既没道谢,也没夸赞,简短到只有四个字:瑶池水底。
大家都是聪明人,心照不宣。
于是今日一早,率领十八骑来到瑶池,将进山之路封死,不许别人踏进一步。
如今已和皇室撕破了脸,也不管刘家会不会动怒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