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二十五章:成王败寇(1 / 5)

胡广摇头道:「这也叫胆子大?老夫只是觉得……这总有不妥。」

杨荣搁下手中的奏疏,笑着看向胡广道:「不妥在何处?」

胡广认真地想了想,却道:「说不上来。」

「你说不上来,是因为你自己也理亏。」杨荣道:「我们平日里说……为苍生立命,这话……听得都出茧子了,可大义凛然说这番话的人,大多是康他人之慨去说这些话。拿朝廷的粮去赈济别人的时候,可以大义凛然的说这番话。可朝廷的粮从何而来呢?不还是来自于民脂民膏吗?可田连阡陌者,他们却不缴粮赋,他们也张口就是仁义,是道德。要说大道理,有几人及得上他们这些人?」

「可是啊……一旦教他们手中拿出钱粮来,为苍生立命的时候,你瞧瞧他们会如何?只怕一个个要咬牙切齿,痛骂与民争利了。可见……会说大话,能讲道理的人,更能说出振聋发聩之警言之人,他们说的话越有道理,越是冠冕堂皇,就越该要小心了。」

顿了顿,他接着道:「这张安世……只办了一件很寻常的事。他将抄来的赃田,分发百姓,这些田,也都是登记在册,将来还给朝廷增加税赋,朝廷得到了赋税,百姓们得了田地,百利而无一害。哪里就不妥了?哎……胡公啊,难道蹇公的教训,还不足够吗?指望着某些人去发善心,去给天下立命,是不会有好下场的。百姓们承担税赋,严寒酷暑都耕种为生,给他们土地,让他们养活自己,也养活朝廷,这才是大仁大义。所以,别总说什么妥不妥当,那些大道理,我听厌了,我只看结果。」

胡广脸一红,却忍不住道:「可现在许多人闹的厉害,你是不知……」

杨荣道:「历来要干事,就一定得有人闹。我从未听说过,做什么事,没有人咬牙切齿的。你只看到有人跳脚,可看到那些得了土地,欢天喜地的人吗?你不去看那些喜不自胜的人,却偏眼睛只落在那些许恨得咬牙切齿之人的身上。胡公,莫要忘了,我们不是学正,学正才只关照读书人。你我乃文渊阁大学士!文渊阁大学士,要做的,就是协助陛下治理天下,管的乃是千千万万的军民。」

说到这,杨荣叹了口气,便又道:「我知你与他们共情,是因为你自幼就在书香门第。你见了他们自然亲热,毕竟……在你眼里,他们斯文有礼,他们一个个读书明事理,你与他们天然亲切。可是……宁国府的情况,你也是亲眼见着的。他们见了你亲切,彬彬有礼,行礼如仪,个个都是君子做派,可你有没有想过,他们对自己的佃户是什么模样?他们见寻常的百姓,又是什么模样?」

「胡公之所以得到他们的厚遇,只是因为你出身好,有个好父亲,有一个好祖宗而已。有些事……要想明白,想通透,就不能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看。」

胡广也叹了口气道:「可天下的大臣,哪一个不是士绅人家呢?我担心,要出乱子。」

杨荣显得倒是澹定,微微笑道:「这就是威国公的本事问题了。我所虑者,也是如此。当初王安石变法,为何一团浆湖,不就是因为……处处有人反对,处处有人阳奉阴违,举步维艰吗?威国公能不能成,看他自己的本事。他能办成,便是功德无量。可他办不成,只能说……此乃天下的运数,天下合该如此,哎……」

杨荣叹息一声,又继续道:「可我们不能因为他办不成,就奚落和嘲弄他。即便事败,即便鸡飞狗跳,可此举,也是利国利民。再者说了,他只在太平府里干,刀又没架在别人的脖子上,事情若是办不成,至少天下也乱不起来。所以你我该拭目以待。」

胡广却依旧忧心忡忡地道:「可若是百官反对呢?我们文渊阁,也支持吗?」

「不必支持,却也决不可昧着良心去反对。」杨荣道:「须知他能不

能成,我却还需再观察一二,这毕竟是破天荒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