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二七章 知难而退(1 / 2)

吴浩的粮食,由淮东沿海至山东滨州宁海镇(黄河入海口所在地),两千多里的路;换装张林的河船,溯流而至东平,又是大好几百里的路,全程三千里路,无休止的出没风波, 真心的不容易。

押粮的是王义深,不止押海路,而是一路押到东平府。

(王义深,原陈孝忠部下,红袄军的老人儿,山东的土著, 人地两宜,相关详见第五十九章《秋风起,淮东变》)

后半段的路, 单靠张氏兄弟,吴浩并不放心,尤其是,进了东平府境,并不代表就能进东平城。

黄河在东平城西十余里外流过,而东平城在重围之中,所以,还有个“最后一公里”的问题。

幸好,其一,围城半年,蒙古人也熬的两眼发黑,而东平城援军、饷道早绝,蒙古人的心多少也懈了,所以,侦巡不如头两个月那般严密了。

其二,木华黎“围三阙一”,“阙”的这一面,正正是北面。

木华黎从未做不计代价强攻的打算, 逼反时全部后,更进一步打定了长围的主意;不过,此时,蒙古人的战争资源,还远不能同后来忽必烈围攻襄阳时相比,对于蒙古人来说,围上六、七个月,就算“长围”了。

(忽必烈可是围了襄阳六、七年,说到底,彼时,蒙古人已经消化了大半个中国,获得了取之不尽的战争资源,可以没完没了的同南宋耗下去;反观南宋,此消彼长,战争资源愈来愈少,愈来愈力不从心。)

“围三阙一”,给守军一线生机, 一般来说,可以有效瓦解守军的固守的意志。

问题是, “阙”哪一面?

首先,不能是南面。

这是不消说的,金廷在南面,“阙”了南面,守军未必弃守,粮食和援军先进来了。

东平城南,就是梁山泊,地理太过复杂,如果撤围,没法子做到无死角的侦巡、监控。

其次,也不能是东面。

东平府位处山东西端,整个山东,都算东平府的腹地,山东的地方势力,譬如严实、张林,都在东平府的东面,虽说金对山东大部已失去了控制,但又怎晓得这班地方势力不会同山东行省勾连?毕竟,金还是他们的朝廷嘛!

再次,也无所谓西面。

东平城的西面就是黄河,天然设限,蒙古纲若弃城,往哪儿走也不会往西走——不过十余里路,蒙古铁骑一个冲刺就到了,干嘛呀?送过去好让你们将俺们都赶下河去?

所以,只能“阙”北面了。

但很显然,北面对于东平守军来说,吸引力不大,原因也简单:若往北走,想过河南,得绕一个大圈,金军的机动性,远不及蒙军,绕这个大圈子,随时有被蒙军截住的可能。

这一层,蒙古人也是晓得的,因此,几个月下来,对于北面的侦巡,不知不觉的就松懈下来了。

十数海船的粮食,在滨州宁海镇换装河船后,很按兵不动了些日子,确定了以上情形之后,方始启程,溯流而上。

在此之前,派人潜入围城,面见蒙古纲,确定了粮食入城的具体计划:

暗夜卸船,东平城不开城门,事先在北城墙根儿凿出几个仅容一架独轮车通过的小洞,到时候,粮食就从这几个小洞入城。

独轮车以及车夫,都出自东平城。

就这样,一个星月无光的夜晚,以一条废弃的河道为掩护,数百架独轮车,犹如一条长长的“蚁线”,将十数船粮食搬进了东平城。

整个过程,蒙古人一无所觉。

到了第二天早上,才发觉情形不对。

东平城头,欢声雷动,守军指着蒙古人,跳脚笑骂,将一把把的白米,望空抛洒下来。

开始的时候,蒙古人还以为守军不过是在浪费一点最后的存粮打心理战,但很快就发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