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. 梦回哀牢(1 / 4)

玄坤异史记 口异天 4570 字 2021-10-07

那日之后,罗玄病入膏肓,昏迷数日不醒。众医师束手无策,只因他们所医之人正是当世天下最高明的神医丹士。

医宗对梅绛雪道:“若令尊自己不愿醒来,则任何人等无法挽其还阳。”

正当梅绛雪濒临绝望之际,罗玄醒了。

苏醒后的罗玄,对于自己那日同女儿绛雪神游高天、目睹众神剿魔的经历记得十分详彻,说来栩栩如生,历历在目,却把个绛雪听得心惊胆战,直至哑声哭道:“爹爹!那日你被玄机石内的机关重伤,是我背你回来的,什么大神天,什么聂小凤,你这是怎么了爹爹?”

罗玄看着女儿氤氲的泪眼,当下缄默不再语。

之后一连数日,他对绛雪道要闭关静思,却差她去集市上采购宣纸玉墨。绛雪依命行事,每日罗玄的案头上总是砚墨满满,见父亲奋笔疾绘,拓墨如雨,日夜连轴,不停作画,她不敢相扰,每每放下膳食便无声退出。

这日午后,见爹爹难得午憩,绛雪寻机入他书房,稍作清整,却见得书案上堆满了连篇累牍的画轴,都是罗玄在这几日内即兴而作,绛雪将其一一打开,只见每幕画卷上都摹绘着一幅她前所未见的景状——高耸入云的日月天门,蜿蜒起伏的白玉长城,精装铠甲的神兵矩阵,长须飘簌的白首天翁,手里还握着一枚金黄的鼎钟。

她一张张细细看去,竟入了迷——画卷中有一人从天而降,他高冕华衫,帝宇轩昂,却是气态恢弘,静止天地,仿佛来自无量天外。她看着看着,眼眶竟湿润了起来。

虽看不清画中人的脸面,却总觉似曾相识,这些画卷之生动华美,人间绝无,只是不知爹爹何时去过这些胜似人间仙境的地方?

突地手中一滑,最后一桢画轴从累牍中滑了出去,绛雪弯腰拾起,展开时,内中却又飘下了一张薄薄的纸笺,笺上犹有新墨飘香,想是爹爹今日所书。

待她双双拾起,将那信笺和画卷一一定睛看去,顿时愣在当场。

葬过她后,我出奇地轻松过一阵。一直以来,压在心头的石块终于落地,最终,用最小的代价,换来了武林的平静。这是我一直想要的。

当初,这场浩劫便是因我而起。若我当年不收留聂小凤,不将她带在身边,便也不会被她姿色所动,导致铸下伦常大错。

她恨我怨我,都是应该,我不怪她。然而当年如此待她,却是必须。是为防她魔性难驯,恃宠而骄,仗着与我的关系为所欲为。我一时行之踏错,固然可耻,而若因我之错导致江湖风波再起,令她得以打着我的名号为非作歹,则我更加难辞其咎,师门的名节便也不保。

少林方丈觉生当年包庇那魔教圣姑聂媚娘之错,我绝不能再犯。当初,就是因他不舍与聂媚娘之孽缘,而致南海剑派满门遭戮,自己半生清誉亦毁于一旦。我大错已铸,早无名誉可言,但我唯一尚能控制的,就是防止小凤以此为器,达到她的目的。

我并非无情之人,小凤那晚真情流露,确令我感动。但清醒之后,我仍不能忽略她身怀血海深仇,其内心深处始终对正道中人恨之入骨的事实。于是我便不能自欺欺人地以为,那一晚她的言行没有一丝一毫处心策划的可能。即使她有九分对我真心,但只要存有一分蓄意,此女便决不可留。倘若果真如此,则她的心机,实在是太过狡黠深沉,竟能让身为其师,对她一再严束厉教的我,与她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男女大错!

果然,第二天她前来质问我,态度软硬兼施,已明显开始对我不恭,睚眦必报之势亦若隐若现,末了居然还叫出“我们明明没错为什么你说有错”这般混仗话来。那一刻,我便知她的善恶观,这一生也改变不了。无论我付出多大努力去教化,她永远不知伦常正道为何物,她永远不会明白那晚而言,确是她趁我中毒之际主动诱/惑于我,而她亦永不会觉得自己此举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