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，沟上的一阵汽车喇叭声打断了苏老二的思绪。一团尘土升起的地方，他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沟边的一块荒地里，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，他以为是钓鱼的钓友来了，当那两人和他的距离又拉近许多，他看出来是张书记私跟着乡政府的会计。

“苏校长呀，你弄的老美呀，‘手机一关，水边修仙’，叫我找得好苦呀”，张书记对他说，

“你不是叫我‘撤’吗，我要是不听话不是不尊重领导了？”苏老二连忙站了起来。

张书记笑了，他说“‘撤’下来是‘革命’的需要，再攻上去也是‘革命’的需要呀”。

“张书记，永远都没有再攻上去的机会了，老了”，苏老二也笑着说。

“你还不到‘倚老卖老’的时候嘞，你钓几条了？好钓吗？”张书记上前翻弄了几下他的鱼兜儿。

见鱼兜儿没有几条鱼，张书记又说“钓不住就算了，坐这憨子一样。苏校长，这样做也不是个办法呀，谁家四十多岁儿都熬到这个份上了？”停了一下，张书记好像严肃了一点儿，他看着苏老二又说“我今天来是有件好事情的，大塔村的支部又乱起来了，这几年因为挖那一个铝矿，经济是发达了，就是没有合适的带头人，家族势力，‘窝里斗’的现象太严重了，政府打算任命你去村里任支部书记，我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”。

苏老二听了张书记的话，他的心里一下子又翻腾起来。他知道，包括苏家屯在内的沿着山脚的一串村子，这几年地下丰富的生铝矿石在疯狂的采掘，期间产生了很多“土豪”，村子里的一般人家也因此有了几个活便的钱。若是没有一个头脑清醒，眼光远大的带头人，经济发达的地区往往有这几个特点。一是滋生家族式的恶势力；二是人心浮躁，贫富悬殊，坐吃山空，成“断崖”式发展；三是在干部与群众之间，群众与群众之间，干部与干部之间同时产生极大的矛盾，村两委干部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；第四，也是让苏老二最痛心的是，人们都不思进取，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在金钱诱惑下，小小的年纪便吃喝玩乐成性，没有奋斗意识，毫无学业追求，怕吃苦，不耐劳，长此以往，国将不国····。

听张书记这么一说，苏老二还真的有心走马上任了，别的干好干不好，他是最想把大塔联校的校风，教风进行一番规范的。

当他发现张书记在目不转睛看着他的时候，他说“张书记，让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吧”。

······

新学期开始，我总是要带队到各乡镇去检查开学情况的。那天下午，到了小黄中心小学，想到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苏老二见面了，就迫不及待地去敲他的办公室门。

出门迎接我的是臣，他看见了我有点不好意思。我问他苏老二在那里，他说已经调出去了，现在在中学里面。

先前，我只是风闻臣是想当中心小学校长的，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事情来得这样突然，我慌慌张张地检查了小黄中心小学新学期的开学情况，把苏老二所在中学的检查安排到最后一站。

傍晚检查完毕的时候，把其他人都打发走，我便来到了苏老二所在的那个二楼的一头沉。

见他和康素贞坐在屋里正说话，一脸的不高兴，好像是刚争执过什么，我笑着言不由衷地说“不当了，轻松下来了，好好歇歇吧·····”，但一辈子的交往和相互的敏感，只有我知道的最清楚，苏老二此时此刻的心是难受的，我说的这些客套的话，肯定也是周围人这几天对他说的最多的话，但那都是安慰他的，都是违背他骨子里面的精神的，就连苏老二自己也会用这样的话搪塞自己，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无奈之举。

我知道苏老二从懂事的时候开始，这种建功立业，这种光宗耀祖，这种特殊的位置对它实现自己夙愿的作用，对他来说都是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