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……
这种极其矛盾的现象,却又似乎理所应当。
就像是昔日大汉疫疠骤起,闾左哀鸿之时。未央宫尚药监,忽闻西域使节所携『金具』微恙,顿如雷霆。立启朱雀门,集太医令、侍医、方士于明堂,珍药如泉涌,术法尽施,务求此『宝具』毫发无伤。功成,太常寺乐府即制《金具凯旋颂》,洋洋乎传唱九市,自矜『皇恩浩荡,泽被远夷』。
然朱雀门外,长安市井,疫气如沸。黔首黎庶,扶老携幼,号泣于太医署门墙之下,气若游丝,竟不得一剂汤药。更有羽林旧勋,百战之躯,亦陷沉疴。家人持勋牒泣告郡国,郡国奏谳之牍,星夜驰送廷尉。然案牍如山,迁延日月,待朱批允准,勋骨已寒。
如此种种,不过是大汉惯例而已,又有几人记得,几人纠正,几人刻骨铭心?
营帐之外,象征胜利的曹军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,映照着大营内两张因复杂的面容,夹杂着羞惭、贪婪和恐惧等等情绪而扭曲的年轻面孔。
他们是大汉的新一代官僚,他们是曹氏的『继承者』。
确实,没有纯粹的忠诚,韩浩的搏命也多少是夹杂着要证明自己的渴望。
也没有绝对的贪婪,曹荀二人内心深处或许也有一丝对韩浩的愧疚。但这点微光,已被现实的黑暗彻底吞噬。
战争,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,将人性的每一面都煎熬得面目全非。
韩浩损失了其本部人马,但是他带来的其他兵卒,却补充到了曹荀二人的手下……
于是乎,一个『多赢』的局面,似乎正在形成。
……
……
曹军汜水关前线大营。
曹操主寨。
侧翼汝南地区获得了『胜利』消息,如同一剂强心针,暂时驱散了骠骑军大举进攻河内所带来的阴霾。
虽然说这份胜利的代价,有些触目惊心。
曹操接到战报时,正值前线汜水关方向压力巨大,河内阵线危在旦夕,后方流言四起、人心浮动之际。
这一份战报之中,所描述的『分进合击之妙策』、『鬼哭隘力战挫敌』、『奇袭军堡斩断敌后路之辉煌胜利』等等,宛如久旱甘霖,一扫往日『败、大败、连败』等军报所带来的郁闷和苦痛!
『好!好!好!』
曹操一连说了三个好字,紧锁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,疲惫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振奋之色,『子诚、长倩,果不负所望!如此一来,侧翼无忧矣!传令,将此捷报晓谕三军,提振士气!重赏汝南前线有功将士!』
大帐之内,众文武纷纷贺喜,一片『丞相英明』、『将士用命』之声不绝于耳。
然而,在这片喧闹中,端坐于曹操下首的荀彧,却只是微微垂眸,盯着案几上的纹路,脸上无喜无悲,平静得有些异常,既没有开口祝贺,也没有说些什么其他的话,只是默默的坐着,一动不动。
荀彧了解自己的儿子。
那份战报的细节,实在是过于『完美』了,而所谓『分进合击』、『攻敌必救』这样的词汇,更像是纸上谈兵……
虽然荀彧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定义成为『赵括』,但他自己也必须要承认,他孩子并不像是什么天资聪慧之辈,顶多中平靠上一些而已。
那么,既然如此……
更何况,司马懿是何等人物?
岂会如此轻易就被调虎离山,让一座关键军堡被偏师奇袭得手?
当然,老虎也有瞌睡的时候,任何人都有疏忽大意之时,所以也不能说曹义的这军报就完全没有可能性,故而荀彧心中虽有疑虑,但也一言不发。
只不过,这疑虑的种子一旦种下,便会不断的生根发芽。
而且虚报军功,若是寻常时分,倒也无所谓。
比如因为兴修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