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零九章 死与复仇(九)(1 / 4)

新顺1730 望舒慕羲和 4096 字 2022-07-18

以这种视角来看,他们对于刘钰的诸多改革,是有他们自己的看法的。

这种作为“产婆”的国家强力,包括殖民、重税、国债、保护制度、专营、行政垄断等等。

而大顺这些年的很多改革,全都是围绕着这几条所展开的——包括刘钰在松苏实行的税改,从不是“重税改轻税”,恰恰相反, 他是把“农业税三十税一拉到了九税一、甚至八税一”。

再比如,作为“国家强力……产婆”一部分的保护制度,大顺新学这一派的人,听刘钰讲的时候,是科尔贝尔主义、是英国的航海条例、是英国摧毁爱尔兰的羊毛纺织业将其从搓羊毛的变成产羊毛的……

接着,反手刘钰就在大顺展示了一番。

封闭广东贸易, 强制福建茶叶不得私自出口, 必须转运到松苏出口;东北移民, 才在沈阳试种了棉花,刘钰反手一波倾销加他国公身份的强压,直接干爆了沈阳地区的棉花种植业,半强制地拉动了大豆产业发展。

比如战争爆发之前的萨克森地区的纺织业发展和欣欣向荣,是以政府的直接投资和补助,而强行拉起来的。

而同样的事,就是刘钰搞得贸易公司专营附加义务和条款,靠着政府投资和行政垄断——要么买渤海湾新兴造船厂的重装商船,要么滚,你不干有的是人干,不买重装商船、不培养水手,不准参与日本和欧洲贸易——强制把渤海湾的造船工业拉了起来。当然, 也包括苏北强制圈地种棉,以及免税和补助等等。

基本上, 在新学一派看来,刘钰这个“产婆”的思路一贯以之,并为他们指明了方向。

因为, 借着这种手段,制造业者,被“人为”制造了出来,独立的劳动者小生产者被剥夺了,生产资料和生产手段,强“人为加速”资本化了

似乎,这一切改变,并不涉及到意识形态,所以大顺的那些保守儒教宁肯把主要精力,去硬怼颜李学派——这件事上,刘钰做的很不地道,他拉颜李学派,从一开始就觉得两边才是死敌,但他非要把颜李学派的人拉起来,给自己做挡箭牌,让颜李学派在前面吸引输出——而保守儒教对于刘钰的新学一派,并不怎么过于重视,只是一种被视作“霸道”的以术为主的邪路而已,其优先级明显低于整天喊“复古真儒”和“均田乃天下第一仁政”的颜李学派。

但是, 很显然, 这些新学学派的人,学东西,只学一半,因为教的人不教另一半。

比如至关重要的一些话,也就是实质上这一次中法之间战后分歧的根源的那一句话,刘钰也只教了一半。

全句是:

工业上的霸权带来商业上的霸权,商业资本是工业资本的附庸,在机器生产发生之后

但在工场手工业时期,却是商业上的霸权造成了工业上的优势,而商业的霸权又是依靠国家强力所实现的,比如殖民、专营、保护等。

在这个过程中,“一个野路子淫祀”,悄悄把自己安置在祭坛上,与旧的偶像并列,隐藏自己的光芒。

结果,忽然有一天,这个野路子淫祀神,他用力一推,使所有旧的偶像都轰然倒下、摔个稀碎,他成为了唯一的真神,然后宣布,赚钱,货值,利润,是人类最终的和唯一的目的

显然,刘钰绝对不会教后面那半段。

因为那半段,要是教了,说清楚了,那即便有被刘钰拉到前排抗伤害的颜李学派,新学这一套、以及此时正在变革的许多东西,都将成为保守旧势力的优先打击对象。

神和偶像都换了,价值观都换了,这还了得?这可比他妈的颜李学派还可怕了,颜李学派那最多就是“由内而外”还是“由外而内”的区别,价值观是一致的,无非是路怎么走的问题。

新学这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