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五六章 最终还是看天意(下)(1 / 4)

新顺1730 望舒慕羲和 247 字 2021-10-05

皇帝这些年没少耳濡目染一些不是很新的、被刘钰从先秦故纸堆里翻出来胡诌曲改断章取义后的道理。

对资本的逐利性这个概念,有了一个简单的类似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的理解。

针对这个问题,皇帝的担忧,是绝对有道理的。

不管是现在,还是将来,中外都总会面临一个问题:国家放水发钱,希望钱流向的地方,然而钱总不往那边流。

大顺这边,可以简单地理解为,刘钰希望钱往工商业上流,但现实往往是钱往土地上流。

皇帝担心的就是一年五六百万两的白银,明明预想是开发南洋,解决粮食和人地矛盾。

结果呢,这些热钱,全都囤地,反倒使得人地矛盾更加严重。

刘钰设想过,逼着小农破产,逼着百姓下南洋。

但那说的是闽、粤地区,最多加上个松江府。

而真正需要下南洋的百姓,最难的一步,反而是怎么活着走到有船、有人收购人口下南洋的地方。

不管是南洋,还是南半球的新苦兀,大顺要面临的问题始终都是:有钱的不肯去、没钱的去不了。

要解决这个问题,最好的办法,就是“有钱的认为那里能赚到钱,于是花钱让没钱的去给他们赚钱”。

所以,刘钰对南半球新苦兀的希望,寄托在金矿上,而不是寄托在那些可以开垦的上好土地上。这里面的逻辑也很简单,土地再好,粮食卖不了钱,只对穷人有吸引力。

卖不了钱的粮食只是粮食,对吃饱的富人而言毫无吸引力,除非这些粮食能换成钱。而南半球大洲能让粮食换成钱的唯一方法,就是当地的金矿需要矿工,矿工需要吃饭,种粮食是为了挖金子。

而对南洋的希望,寄托在豪商开发买卖奴工上,而不是自发移民去当自耕农上。

短期内刺激南洋开发最好的方法,就是国家从南洋收粮食。而能让国家层面收粮食的方向,也就只有京城和驻军所需的漕米。

大顺是个假的大政府,混到一年收入3000万两的程度,根本没太多的能力搞国家调控。漕米粮食算是为数不多能调控的东西。

但皇帝对现实有些了解,就不得不怀疑这么搞真的能如人所愿吗?

自从开阡陌、破井田之后,土地制度就是标准的私有制。土地是可以买卖的。

不想让钱流入到土地买卖上,就俩办法。

要么,土地不能买卖。

要么,土地收益率降低、其余行业收益率增加。

土地不能买卖,是不可能的。就大顺而言,做不到。

虽然北派大儒一直想要恢复井田,但他们给出的那办法,纯粹扯淡。而且他们是以井田为目的的井田,纯粹的反动。

刘钰不是不支持那些古儒一派提出的变种井田制,但他理解的变种井田制,不是为了井田而井田,而是为了防止小农在时代浪潮中破产无以为生导致出现天下大乱、全面反动。

变种井田的目的是为了发展工商业,等到工商业发展到足以容纳每年百万级别的破产人口的时候,再把井田一脚踢开。

这就是纯粹的道路分歧。

以儒学的意识形态而言,井田既是手段,也是目的。

就像是一条奔流的大河,儒学的意识形态,就像是“三代之治说,河不对,应该是一片大湖”,于是筑坝堵水,既是手段,也是目的。

而刘钰所接受的意识形态,则是认为,把下游好好疏浚一下,让河奔流入海。但是,如同母亲河一样,大顺的特殊性,使得这条河太狂躁了,水流太大,不先把它筑坝堵起来,下面没法疏浚。所以筑坝是手段,目的是疏浚下游,确保下游能容纳足够的洪水之后,再把坝拆了。

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种意识形态传入之后,华夏被儒学浸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