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临行(1 / 4)

新顺1730 望舒慕羲和 4342 字 2020-09-15

被说成是猪圈里的狼崽子,刘钰不知道是该沾沾自喜,还是该苦笑长叹。

跑到书房听完长辈的话,刘钰真的懵逼了。

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。

哪怕是母亲刚和他说完前朝临淮侯的故事,最多也就以为自己能跟着齐国公去趟贝加尔湖沿岸,参与一下与俄国谈判的事。

这又没啥危险,又能镀金,岂不美哉?

哪曾想居然给自己扔黑龙江去了?

喊口号他是会的,之前还在喊什么“欲学张博望、班定远”之类的口号。

震天响,有大志。

可真让他去当张博望、班定远的时候,还是有点不情愿的。

张骞博封侯出使西域,九死一生。

若让自己选模板,若有机会,刘钰自然是希望如李贰师、卫骠骑一般,靠着大舅哥、小舅子的这层关系一步到位。

不过既是已经定下来,自己这个次子的出身,也容不得挑三拣四。

齐国公说的没错,次子封勋卫,不是随便封的。

大约是看出了刘钰的错愕,齐国公勉励道“此事虽有危险,但若是做的好,日后也有你的好处。不经大事,如何堪用?此事极为重要,若非如此,陛下也不会选你去。”

这番话,也不只是完全在宽慰。这件事,的确很重要,对于整个大顺的战略而言,意义非凡。

今日入宫,皇帝与两位国公谈起与罗刹边打边谈之事,又提起了刘钰撰写的《西洋诸国略考》,期间也露出过一些对未来的担忧。

这一次与罗刹国勘界谈判,可能是自秦汉以下,诸夏第一次以一种平等的地位去和一个“蛮夷之国”谈判。

之前没有平等谈判。

要么战争,要么是天朝和朝贡国之间的敕令。

而且这一次,恐怕也是诸夏第一次要用“中国”这个名称在条约上签字——以往只能是汉唐宋明,皆为朝代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朝贡体系之下没有平等条约存在的空间。

外来的新体系开始挑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秩序,大顺朝廷不得不寻找新的应对之法,力争在一片疑惑迷惘中找到正确的交往方式。

这是一次尝试。

刘钰的《西洋诸国略考》所介绍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,给宫里的皇帝了一种崭新的视角。

虽然还不太适应,可也至少略窥门径,大致了解了对方的思维方式。

这一次谈判,这一次对俄开战,意义深大,不止于此。

崇祯七年,孛儿只斤家族的林丹汗死去,后嗣将蒙古帝国的玉玺投给了皇太极。

蒙古帝国在法理上正式灭亡,科尔沁等漠南蒙古诸部投靠后金,皇太极既是后金大汗,又算是兼任了蒙古大汗。

崇祯十三年,漠北蒙古的喀尔喀部、西北乃至伏尔加河畔的瓦剌余部,共同制定了《喀尔喀——卫拉特法典》,面对沙俄、后金的威胁,漠南亲戚的背叛,不得不抱团取暖。

这种类似于“韩赵魏三晋同盟”的盟约,可想而知,并不持久。

瓦剌中的准噶尔部日渐强大,先拿同盟的喀尔喀部开刀。

刚刚平定中原鼎定新朝的大顺冷眼旁观,等着对方两败俱伤,逼着喀尔喀部南下求援,成为了大顺的朝贡国,以此换取大顺出面防御准噶尔部。

大顺也不想看到一个统一的瓦剌、喀尔喀大联盟,顺势而为。

土木堡的教训仍旧不远,中原王朝绝不对想再看到一个统一的瓦剌蒙古。

依着太宗李过的遗训,学着后金的手段,在大顺反击辽东犁庭扫穴后,在漠南蒙古推行“分封建制”的手段。

固定草场范围,不准游牧部落再“游牧”,只能定点畜牧,称之为“男爵领”。

投靠后金的漠南蒙古诸部被打残了之后,不得不接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