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二章 杨嗣昌的终局(六)(2 / 3)

个人沉疴已久,任何名医都难措手!

过了一阵子,杨嗣昌的儿子杨山松突然来到。万元吉对他的来意不明,便轻轻问道“大公子不曾休息?”

杨山松苦笑一阵,回答说道“监军大人,今晚上我怎么能休息啊!”

“使相大人服药以后情况如何?睡着了么?”

“我刚才去看了看,情况不好,我很担忧。”

“怎么,病势不轻?”

“不是。服过药以后,病有点轻了,不再作冷作热了,可是,万大人……”

万元吉一惊,忙问“如何?使相有何言语?”

“他没有什么言语。听仆人说,他有时坐在案前沉思,似乎想写点什么,却一个字也没有写。有时他在屋中走来走去,走了很久。仆人进去劝他上床休息,他不言语,挥手使仆人退出。仆人问他要不要吃东西,他摇摇头。仆人送去一碗银耳汤,放在案上,直到放冷,他不肯动口。万大人,家严一生经过许多大事,从没有像这个样子。我刚才亲自去劝他,走到窗外,听见他忽然小声叫道‘皇上!皇上!’我进去以后,他仿佛没有看见我,又深深地叹口气。我劝他上床休息,苦劝一阵,他才和衣上床。他心上的话没对我讲出一句,只是挥手使我退出。万大人,愚侄真是为家大人的……身体担心。怎么好呢?”

万元吉的心中一惊。自从他做了杨嗣昌的监军,从杨嗣昌的旧亲信中风闻前年杨嗣昌出京时候,皇帝在平台赐宴,后来皇上屏退内臣,君臣单独密谈一阵,声音很低,太监们但听见杨嗣昌曾说出来“继之以死”数字。

他今天常常想到这个问题,此时听了杨山松说的情形,实在使他不能放心。他问道“我如今去劝一劝使相如何?”

“他刚刚和衣躺下,正在倦极欲睡,万大人不必去了。明天早晨,务请婉言劝解家严,速速打起精神,议定下一步剿贼方略,为亡羊补牢之计。至于个人之事,只能静待皇命。据愚侄看,一则圣眷尚未衰,二则封疆事皇上也早有洞鉴,纵然……”

万元吉不等杨山松说完,赶快说道“眼下最迫之事不是别的,而是请使相向皇上上疏请罪,一则是本该如此,二则也为着对付满朝中嚣嚣之口,先占一个地步。”

杨山松猛然醒悟“是,是。我竟然一时心乱,忘了这样大事!”

“我们应该今夜将使相请罪的疏稿准备好,明早等他醒来,请他过目,立即拜发,万万不可耽误。”

此时已经打过四更了。开始听见了报晓的一声两声鸡叫,随即远近的鸡叫声多了起来。只是天色依然很暗,整个行辕中十分寂静。

因为杨嗣昌后半夜平安无事,万元吉和杨山松略觉放心。再过一阵,天色稍亮,杨山松就要去向父亲问安,万元吉也想去看看情况。

万元吉先处理了一点公务,忽听小院中有慌乱的脚步声跑来,边跑边叫,声音异乎寻常“大公子!大公子!”

杨山松和万元吉同时向院中惊问“何事?何事惊慌?”

侍候杨嗣昌的家奴跑进来,跪到地上,禀报杨嗣昌已经死了。万元吉和杨山松不暇细问,一起奔往杨嗣昌住的地方。

杨山松跪在父亲的床前放声痛哭,不断用头碰击大床。万元吉的心中虽然十分悲痛,流着眼泪,却没有慌乱失措。他看见杨嗣昌的嘴角和鼻孔都有血迹,指甲发青,被、褥零乱,头发和枕头也略有些乱,断定他是服毒自杀而死,死前曾很痛苦,可能吃的是砒霜。

他命奴仆赶快将使相嘴角和鼻孔的血迹揩净,被、褥和枕整好,向周围人们嘱咐“只云使相大人积劳成疾,一夕病故,不要说是自尽。”

“阁老大人一夕暴亡,关系非轻。你们二人不曾小心侍候,罪不容诛。本监军姑念尔等平日尚无大过,暂免深究。只